【千救】战火间的温存2
半夜千斤顶口干舌燥地醒过来，眼睛酸涩得难受。雨声已经消失，远处炮击的声音却仍未停歇。一想到战友在前线卖命，而自己却躺在这里满脑子都是和医生卿卿我我，他就愧疚得很。说到这里，千斤顶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医生的名字——医疗兵都叫他“首席”，但从来没有直呼过他的名字。
正想着，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，救护车轻轻走了进来。他放下时明时暗的提灯，一头倒在地上铺着的塑料布上，把胳膊垫在头下就要睡去。
千斤顶知道他的大夫刚查完床回来，正是累得时候，自己本不该打扰他，可千斤顶怎么都无法任凭大夫睡在冰凉潮湿的地方。
“大夫，去床上睡？”
救护车迷迷糊糊睁开眼，看见千斤顶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。
“你发着烧起来干嘛呢？！回去躺着去！我还用不着你操心！”
“欸欸欸大夫！别赶我啊！你这么睡要是也病了咋办？你要是倒下了，那这么多伤员怎么办啊是不是。”
救护车拉着脸，极其不爽却又无法反驳。
千斤顶说的是实话。
前几周，他们这边在前线的优秀医疗兵折损了好几位，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坐镇后方的战地医生会被派到前线的原因。
因为医疗兵阵亡的事情，指挥部还特地把医疗区往远离前线的地方撤了撤。
总之，救护车他现在就是主心骨，是领袖。他要是病倒，那就真的要出大事了。
可是难到他要霸占伤员的床吗？这也不行。救护车一时陷入了两难之间，咬着下唇一言不发。
“行啦大夫别纠结了，咱们两个挤一挤没问题，那床不算小。”
救护车嘴角抽了一下。这意思是他俩睡一张床？
“床是没问题，可我有问题！”向来喜爱独处的救护车被千斤顶拽起来时压低嗓音吼着。
天知道为什么他受了伤生着病力气还那么大？救护车挣扎无果放弃抵抗后郁闷地想。
终于，两个人背靠背躺在了床上，救护车尴尬得脸简直要烧起来。
“大夫，你叫什么？”千斤顶闷闷地发问，胸腔的震动从他们紧挨着的后背传给了救护车。
“你不知道吗？……救护车。我叫救护车。”
“好名字。”
“……你叫什么？”
“哈？我没自我介绍过吗？好吧。千斤顶。”
“千斤顶？在雷霆救援队服役过？”
“是的。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。欸，等等，你知道雷霆救援队？”
“大名鼎鼎的雷霆救援队，全是好战分子，雷厉风行手段彪悍，未尝败绩。我怎么可能不知道。”
“哈！我还以为医学生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呢，大夫。”
“请放下你的傲慢与偏见。还有，不要叫我大夫。而且你在雷霆救援队的时候我已经是首席战地医生了。”
“等下……咱俩年纪应该差不多吧？我进雷霆救援队的时候是21岁，那你二十多岁就……”
“千斤顶，1938年毕业于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并进入雷霆救援队服役两年；1940年以少校军衔加入现役部队。没错吧？”
千斤顶终于忍不住翻个了身，支起上半身看了一下救护车确定他手里没有拿着自己的服役记录。
“大夫…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？”
“……”
救护车报以沉默。他绝对不会告诉千斤顶自己1939年就已经偷偷见过他了。
他比千斤顶年轻。他和千斤顶同年毕业，却小了千斤顶一岁。1939年，他只是一个21岁的首席。人们见到他时不会探究他的医术有多高明，人们只会质疑他的年龄是否配得上“首席战地医生”。
救护车从来都不是一个圆滑的人，他的话语向来带刺。于是他反驳、讽刺每一个质疑他的人。这也最终导致他人缘的彻底败坏和被人陷害的结局。
对于一个锐气的年轻医生来说，这一切简直要把他压垮。
他因老友擎天柱——年轻的指挥官——的庇护，依然是首席战地医生。但每天他人的冷漠、白眼对救护车造成了极大的伤害。
直到有一次，几位雷霆救援队的队员来到他驻守的医院治疗、休整。
“千斤顶，你说你要退出雷霆救援队？开什么国际玩笑呐你？”
救护车走进房间的时候正听见这句话。
他因高分贝的声音皱了皱眉头，又想知道这位“千斤顶”是谁。毕竟大名鼎鼎的雷霆救援队可不是想进就进的，在一堆战士挤破头也要加入进来时，竟然有人想要退出。
“我当然舍不得雷霆——”
救护车腹诽：我就说，怎么会有人退出雷霆救援队呢。
“——但是雷霆毕竟脱离体系，人员太少，只能干干特殊的工作。而我想要的是到前线去，和大伙儿一起把那帮进犯我们国家的混蛋打回去！”
救护车猛地把目光从病例上拽起来，看向躺在床上的人。
“哈哈哈哈得了吧千斤顶！你这性子能受得了军队的管理才怪！”
“喂！我好歹也是正规军校毕业的好吧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！就算你受得了那些刻板的长官，你这性格也得得罪不少人！”
“那就得罪呗。让他们说去！反正我向来如此。有哪个不服的先打赢我再说！”
“哈哈哈哈！看看！不愧是咱们千斤顶！”
救护车呆呆地站在那里，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千斤顶的话。
“得罪呗……让他们说去……我向来如此……先打赢我……”
救护车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敞亮了起来。
于是他晚上利用职权之便，把千斤顶查了个底朝天。他偷偷地把千斤顶的资料抄了下来，凭借着他身为医学生的对人体结构的熟悉以及和千斤顶的一面之缘，把千斤顶俊气的脸画了下来，揣在紧贴心口的白大褂口袋里，作为激励自己的物什小心地保存着。
后来千斤顶他们出院了，年轻大夫再也没见过他——直到现在。
当救护车第一眼看见千斤顶时，就似乎已经认出他了。然而当战士走近他时，救护车却突然怀疑起自己的眼睛。
眼前的人和印象中的那个人差别太大了。
先前的青年张扬着无穷的活力，清亮的嗓音似乎还未脱去稚气。而这个人，这个满身泥土伤痕累累的人，显得那么疲惫不堪，嗓音沙哑低沉。
简直和救护车印象中的千斤顶判若两人。
救护车救治千斤顶时，发现眼前这个人实在是让他琢磨不透。他受了伤还能打趣儿的痞子样太像千斤顶，可有时救护车看向他时，他眼底迷茫和坚定的变换又让救护车感到迷惑和怀疑。
“大夫？大夫？”
千斤顶的手在救护车眼前晃了晃才使救护车回过神来。
“嗯？什么？”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
“……千斤顶？”
“嗯？”
“……没什么……”
千斤顶眨巴眨巴眼睛，一头雾水的样子。随后他耸了耸肩，缩进被子闭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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